关于抑郁的一点个人经历:
大一到大二的时候抑郁了,当时失去了和别人交流的能力,行动能力,记忆也有些缺失的状态,完全昼夜颠倒式的失眠,自虐自杀冲动,情绪失控,伴着还有过敏,发烧。但是不愿意被“确诊”,学校建议我休学回家调整,顺便借制度的方便降一年级,减轻学业压力。所以大概是在春季学期休学回家,9月重回学校。
当时就是觉得emmm全世界都对我很有恶意,我控制不了自己去恐惧身边的所有人,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,别人在我身后关门我都会发抖,控制不住地身体发僵,在我心里别人都是大怪物,无法和人对视很久,无法思考,老师讲三个小时的课我一句也听不懂,其实都是普通的讲话,就是我精神过度紧张逻辑已经没法运行了。
无法控制地伤害自己的身体,因为是过敏伴生,所以经常把自己挠流血,衣服上,床单上,到处都是。
不想太多地说具体的原因,因为我知道每个抑郁的孩子都是有原因的,而抑郁的真相是弱小的孩子无力面对和处理好他/她面对的世界。只想说说我是怎么走出来的,大概经历了这么几个阶段:
首先是爆发阶段,是在我上大学之后,自我意识的觉醒伴随着对于过往历史的颠覆性怀疑,优秀的环境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,同学不仅在经济上,心理上还是外观,能力,都对我全面地碾压,环境的制度也提倡大家竞争,优秀。
接下来是最黑暗的深化阶段,我进入了完全无措的停滞。这时候我选择了联系从前的朋友,尽管她们无法理解为何我会这样,但是还是提供给了我陪伴和心理的支持,对我说“不管你是对是错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”(因为当时我有很多过激的言语和行为)。
接下来是转机阶段,休学回到学校后,尽管学业已经垫底,我果断选择了多逃课,不写作业,去问自己想问的问题,做自己想做的事,加入了学校管乐队,而在乐队,我有了大学第一个真正和我建立联系的群体,在乐队,我有了教我吹号的师父,声部一起合排的伙伴和宣传组教我们做海报推送,摄影的学姐。由于很难和人面对面交流,我买了相机,镜头成为我掩饰恐惧最好的伙伴,让我有了借着拍照的机会出入很多场合的机会,为心理上几乎完全赤裸的我提供了第一层薄弱的外衣。
接下来是一个比较痛苦但是非常关键的阶段,我总结为反思的开启。也就是在这个阶段,我真正进入了专业课程的学习,由于我学习的是人文方面的知识,哲学,文学,以及艺术方面知识的灌输和摄入,尽管令我痛苦不堪,但是唤醒了我羸弱的独立思维。
接下来的将近一年多,在专业的学习中,我不仅需要学习阅读,还要学会与人沟通,写作,合作,我和专业的伙伴一起经历了这段降维打击式的重构,并且,真的很幸运,由于我的老师从来不认为我的逃课,拒绝交作业是错误的行为,甚至鼓励我在不退学的前提下这样做,他成为了人生中的一束光。
在进入专业的同时,伴随着的是我和初恋的认识,喜欢他和他对我的爱也给了我勇气。因为喜欢上他,我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求生欲,在暗恋期喝酒到吐,刻骨铭心地学会不放弃自己。我们分手了,我几乎挂满退学,但那个时间,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思考。
很难全面地总结,这几年有应该有接近上千个无眠和辗转反侧的夜晚,我在沉底的痛苦中喘气,身体紧绷,躺在床上,熬到天亮。大脑醒着的时候都在思考,而精疲力竭睡去的时间给我带来短暂的恢复,我一直在问自己:为什么?为什么我会痛苦?为什么我不能和别人一样?我该怎么办?也有无数次电话中崩溃,无数次学不下去,逃离寝室,逃离图书馆。在图书馆的卫生间抽着气平复自己的恐惧,在深夜空无一人的操场一圈圈地跑,走,望着天。
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家人和室友,家人从一开始几乎打算家庭破裂,消失在世界上,到因为我的哭诉而忧心动容,逐渐跟着我一起反思,而室友,从一开始对我一些不正常的言行不加掩饰地感到尴尬和不喜,但一直包容我,愿意倾听我的黑暗心理,愿意说出我的问题,促进我的思考,带着她们力所能及的善意陪伴着我,跟我讲我不懂的东西。
院里的辅导员竭力希望我能留下来,一次次地催促我交作业,叫我只要写一篇就好。那时候我曾经很厌恶自己,我什么都做不到,还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干尽错事。可是我还是决定相信自己,除此之外我没有感到有别的方法。我几乎强迫的地检查过出现在脑中的每一个念头,为了改变。有时面对着一页书看上三个小时,然后疲惫地收拾东西离开,那些字词,我花了将近两年学会面对对于考试和学习的恐惧。
我欺骗过他,他不知道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并不那么可爱阳光,但他猜得到。直到我在分手过后半年向他道歉,坦诚,和他见面。有时崩溃了就疯狂看小说打游戏,有过十几天不出寝室门的时间,在挣扎和崩溃之间不断交替,但是从未放弃过一分一秒。除了想着死的时候,可是到底太想好好活下来。
文风好像不阳光,但我想说,不阳光不可怕,阳光需要慢慢来才会有。嗯,是的,就是慢慢来,一定要对自己有耐心,慢慢抓住生活里的缝隙复苏。这个过程,就是经历的时候很疼,经历过了倒也还好。也没有谁能代替,没有谁能完全依靠,因为崩溃的是自己的人格,有些问题,只有自己去面对,不明白的时候心中是寒夜,是痛苦,都是真的,是主观的感受。但那时你的背后,其实是整个世界。
我从来没有用过药,这个想法很偏激,因为我知道很多孩子不用药会完全崩溃。大概我一开始是个憨憨,完全把这个问题理解成哲学和三观的问题,于是一头扎进让我痛苦不堪的专业,半是被迫半是主动地学习,听课,读书,交流。有一个我的学弟和我一样,他当时一边吃药一边约了我见面,我那时知道一个人在学校发生这种事,心中最容易发生的就是无限度地责怪自己和无措,所以我对他说,没有关系,我和你一样,我比你严重,你照着我的路子走吧,压力会小很多,先休息休息,回家不要学习,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发展自己的爱好……后来他回到学校了,他好起来了。
学校抑郁的人很多,有退学的,也有自杀成功的。
但是我活下来了。
我好希望大家都能勇敢地活下来,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温暖,舒适,快乐。
我知道很多抑郁的孩子内心很阴暗,但是阴暗也不可怕,阴暗的人也值得爱,即使是杀人的人,也该问问,他为什么杀人,否则一个社会如何能改变杀人的现状呢?
我常常提醒自己,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,发现自己错了就要改,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就要问。但我也肆意地认可自己的错误,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找到解答,它们何以错了?我又如何说服自己去善?时间漫长,很多时候并不觉得自己看得到未来,却在挣扎的坚持中不知不觉向前。即使是错误的荒谬的挣扎,想要问何为善恶,想要不堕落,想要活下去,就是在坚持。
我常对自己说,世间的痛苦,没有高下之分,即使愚蠢的痛苦,其痛苦的程度,也理应值得尊重。这过程是美是丑呢?尽管是苦难,请相信苦难渡过后是礼物。
不如意事十有八九,以后会更难。
快强大起来吧
送你首歌,嗯,挺好
我也是很憨批的没有吃药,自欺欺人地认为是正常的性格转变,三观重建就好了。。为了说服自己在那个时候接触了很多少数群体亚文化的东西(第一次接触到森弭文化倒也是那个时候)。不过那时候我十一二岁,接触的东西也都很浅,走到现在算是万幸。后来复发,则直接找了咨询师(直接导致后来想吃药反被拒绝?♀️)。
咱都顺利熬过了最难的时候,抱一个。你在寻求他人帮助和社交支持这一点上做得好棒,佩服佩服,社交重建至今是我面对的难题。抓住情绪是另一个,叹气。
不过以后一定会更好(๑ت๑)ノ
还有 生活不易 且行且珍惜
推荐你可以去发展一个爱好,有了努力的方向,就会感到生活充实,不会那么痛苦,至少我是这么过来的。
(沉迷代码,无法自拔?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