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章故郡,洪都新府,滕王阁,雨。
我记得,那夜的雨很大,河水暴涨,冲垮了城郊十七里堡的老石桥;我记得,洪都城内死一般沉寂,像极了凶兽肆虐的深渊,看似平静,危机四伏;我记得,滕王阁孑立天地,灯火莹莹,那,是我的救赎。
拾级而上,古朴的木制楼梯发出很有质感的声音,不知道为什么,我觉得很温暖,很安心。哈,到了,我调整了一下呼吸,轻唤一声,师父。是了,我师父,我一个人的。一度认为,他可能是天上的谪仙,世人善妒,神仙也好不到哪去,所以容不下他,贬下凡间。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好看,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的盯着看,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羞红了脸。高大吗,好像也没有,但现在我面前总会遮住阳光,没关系啦,我不要阳光,师父就是太阳。禁欲系的吗,衣领拉那么高?再高我也能描摹出锁骨的位置,不束腰我也知道腰有多劲窄,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指尖我也知道手指多长多温暖……
来了,桃夭。是。外面的雨很大吧。还好。好。
傻的吗,伸出手去接檐下的雨水,很凉的,毕竟深秋了。站在廊下干嘛,今晚没有月亮,衣袍打湿了一半。背对着我干嘛,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,你知道吗?我想搀你进来,给你理顺额前的发,为你整好被雨打湿的袍角,我想跪在你脚边,等你摸摸头,再问一声,来了,桃夭……
可是,我不敢,我不敢去碰你,我不敢多嘴,我不敢在你身后悄悄的跪下,我双手冰凉,腿脚麻木,喉咙发紧,眼眶温热,我不敢哭。我看着你的背影,以目为刀,把它刻在心底。
桃夭。在。祝好。是,跪安吗。不用。
你说,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就叫桃夭吧。可是今天过后,天大地大,桃夭就没有师父了呀。
我不哭,不跪,自此,人间喜乐,与桃夭再无瓜葛。
你有心结,不知是出于旧人还是过往。这个世上没有救世主,没有能点化一切的那个人,能让自己救赎的只有自己